四百零一.5鬼运财(1 / 2)

将徐大武装起来后,王七麟算是了却心头一个念想。

徐大不能修炼,越往后碰到的妖魔鬼怪越厉害,他便越是累赘。

王七麟不想扔掉这累赘。

所以如今徐大全身上下都是法宝,他便放下心来。

燃木神刀乃是造化炉以玄铁铸造而成,绝对是一把神兵,这从山公幽浮表现上就能看出来。

徐大好不容易才帮助自家这坐骑克服面对燃木神刀时候的恐惧。

收起家伙什,他们三人一吞口走向段银义家的方向。

段家所在的巷子叫卖花巷子,位於城北,临近山峦,这里住的生意人多,龙蛇混杂。

吕伯材轻车熟路的带他们上门,他敲敲门后有个绵软软的声音在门后响起:“谁呀?”

“是我,老吕。”

门板打开,一个面容娟秀、眉眸温婉的女子小心翼翼的看向他们,看清他们身上官袍后急忙作势要下跪:“啊,小女子段叶氏见过诸位官老爷……”

“无需多礼,你家官人是吕大人的朋友,那便是本官的朋友。”王七麟温和的说道。

吕伯材挺起胸膛:“段银义,你这狗日的还不出来?”

段叶氏无奈的说道:“叔叔且莫浪费力气,我家郎君外出玩耍了,没有在家,真是对不住了。请叔叔和大人们稍候,小女子这就去找他回来。”

她麻利的沏了一壶茶给他们添茶倒水,随后抆抆手披上一件粗布外套出了门。

徐大看着段叶氏的背影说道:“这女人,有点意思啊。”

吕伯材苦笑道:“还请徐爷高抬贵手,我那兄弟脾性不佳、本事不大,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媳妇儿……”

徐大不悦道:“菠菜你这话啥意思,侮辱大爷的人格了啊,大爷是说这女人的性子有点意思!”

吕伯材正要倾听他的高见,他冷笑一声道:“哼哼,不过你既然把大爷想成了下三滥的淫贼,那大爷就不废话了,不说这女人了。”

王七麟没看段叶氏的相貌,他打眼扫了扫屋里屋外,正屋没问题,院子里有老母鸡啄食也没问题,问题出在偏房里头,他隐隐约约的看到几股蒙蒙黑气往外发散。

这样他的心里便有了猜测。

大约一炷香的时间,段叶氏扭着窍腰拖着个男人回来。

人没进门声音先传了进来:“喝酒、耍钱,你说你整天做什么呢?怎么没有一点出息?”

一个穿着钱铢纹路锦缎长袍的青年歪歪斜斜进门,他嘿嘿笑道:“娘子这是什么话?嘿嘿,大正月的不就是要吃吃喝喝吗?哥几个凑在一起喝个酒怎么了?喝了酒耍几把骰子又能……”

吕伯材脸色一沉站了起来:“老段!”

他有修为在身,一声大喝如晴空霹雳。

吕伯材哆嗦了一下子讪笑道:“哟,老驴,你来了?哟,诸位大人也来了?小人段银义见过大人,嘿嘿,小人是老驴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,若有招待不周,还望诸位大人海涵呀。”

听到这里王七麟点头笑了笑算是回应。

一个照面他便看出来,这人不靠谱,他明明是在少年时代才跟吕伯材相识的,却说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,这说明此人好吹牛。

大白天的喝的醉醺醺,听段叶氏的意思他还去赌博来着,好吃好赌,这说明此人是赌狗。

所以他搞不懂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吕伯材,怎么会与这样一个人成为至交好友?

而且这人头上黑丝摇曳,远看是风吹发丝,近看才知道这是鬼气缠身。

他有问题!

吕伯材八面玲珑,他看到王七麟反应后便低声解释道:“唉,七爷海涵。老段以前不是这样,是他父亲两个月前去世后,也不知道是没人管教了还是他过於伤心,从那后开始放纵自己,变成今天的样子。”

王七麟拍拍他的肩膀道:“无妨。”

他扒开一颗栗子扔进嘴里,看向段银义说道:“说说吧,怎么把鬼搞进家门里来了?”

段银义醉醺醺的说道:“鬼?嘿嘿,大人你说笑了,嘿嘿,大过年的不能说鬼,不吉利……”

“段银义!”吕伯材猛的提高了嗓门,“你找我来就是想陪你玩吗?”

段银义缩了缩脖子,嘀咕道:“对对不住,大人,我真是喝多了,能不能让我洗把脸?”

段叶氏叹了口气,给他打了一盆冷水还特意往里铲了一些雪。

王七麟道:“贤内助。”

徐大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笑。

趁着丈夫去洗脸,段叶氏走过来轻声道:“麻烦诸位大人了,实不相瞒,最近三天我们这片宅子出了诡事,恐怕这事与我丈夫脱不开干系……”

“怎么跟我脱不开干系?”段银义顾不上抆脸急匆匆的走过来,“与我有什么关系?”

冷水激面后他清醒过来,先给王七麟见礼,又对吕伯材不悦的说道:“老驴,兄弟找你是想让你帮忙来给乡邻们解决这诡事,这事挺吓人,先死鸡又死狗昨晚上直接死了牛,你说今晚会不会死人?”

吕伯材道:“一旦死人,先死你!”

段银义下意识哆嗦一下,又翻白眼道:“咱自己兄弟,大过年的你可别吓唬我。”

王七麟道:“不废话了,段银义,你那偏房里头有什么?”

段银义扭头看了一眼,自如的说道:“噢,没什么,就是一些替换了又舍不得扔的破烂家具。”

王七麟咽下栗子道:“走,去看看。”

段银义欲言又止。

段叶氏咬着贝齿瞪他一眼,瓜子脸上露出愤懑之情。

段银义顿时颓了,他嘀咕道:“大人,有件事吧,唉,小人不是不想说实话,唉!”

王七麟知道这是个混子,跟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,直接去推偏房的门。

一推没推开。

他看向段银义,段银义着急的搓搓手说道:“大人,这房子确实好久没有打开了,门锁钥匙不见了,唉,所以……”

“没事,没了钥匙本官帮你开门。”王七麟点点头。

徐大一脚上去了。

两扇门全下来了。

一股霉味喷薄欲出。

王七麟闻了闻,鼻子凉飕飕的。

阴气很浓重。

他看向段银义说道:“这两天赌博戏,是不是总输钱?”

“你怎么知道?”段银义下意识问道。

王七麟冷笑道:“本官怎么知道?你这屋子里头藏着鬼呢,它的阴气冒出来恐怕把你浑身上下、从外到里都给腌透了,这样你的运势能好吗?”

段银义面色顿时惨白,双膝一软跪下了:“大大人恕罪,小人实在不敢跟你说实话,因为不知道怎么说,也害怕你不信小人的话!”

王七麟在厢房里走了走,九六钻进西北角的一张破床里头开始刨地。

段银义更是恐慌,磕头叫道:“大人恕罪、大人恕罪,小人愿意说实话、愿意把实话都告诉您,但请您相信小人没有骗您!”

“说!”

“这里头埋了一口棺材!”段银义哭丧着脸说道,“这口棺材是从河里起出来的!”

正月初十,石头生日。

十的谐音为“石”,自古以来民间相信万物有灵,石头也有灵,女娲娘娘补天用的就是石头。

另外对於百姓来说,石头是最常见的镇物,能辟邪、禳解、镇宅、压魂,所以这一天老百姓要祭祀石头。

正所谓十里不同风、三村不同俗。

有些地方庆祝石头生日是不准搬动石头和碾、磨、石臼等石器,有些地方是忌讳开山打石和以石盖屋,有些地方是要搬石头回家焚香祭拜、午间供奉烙饼。

上原府的风俗是抬石头神回宅:老百姓们要在初十那一天外出找一块灵性石头回家,放在家里镇宅。

但许多地方的相关风俗是不能开山,所以要寻找有灵性的大石头就得动动脑子。

上原府外的护城大河给了老百姓方便,每年今日都会有许多百姓去河里破冰寻石:

说的玄奇一些,风水里有句话叫‘山管人丁水管财’。

老百姓们相信河里被流水冲刷千百年的石头带有水气,而水气就是财气,所以河里的石头会更有灵性、更能给家里聚财。

说的实际一些,河里有鱼虾,这些活物憋了一冬早憋的不行了,此时开冰说不准就能逮到几条出来透气的鱼。

这样去河里取石头又有好讲究又有实打实的收成,老百姓何乐而不为?

段银义为人懒散且嗜酒,初十中午他外出喝酒结果喝多了睡了一下午,醒来后已经是傍晚时分。

他想起还没有请石头神回家,於是着急忙慌的借了哥们家里一辆驴车去了河边。

经过一个白天的折腾,浅水流域和好地方都被人翻遍了,去年被冲刷而来的大块石头全没了。

段银义坐着驴车不知不觉就走远了,然后来到了一处叫老牛角的湾流处。

这地方是个大弯,江河在此转向,因为形如老牛之角得了这么个名字。

老牛角湾流处多有芦苇、枯水草,这里冰面还算平整结实,显然没人来这里找过石头。

段银义一看乐了,机会这不是送上门来了?

听到这里的时候他还笑,然后王七麟也笑:真踏马一个傻子,他难道不知道吗?天道赠送给人的每一个礼物,其实在暗地里都标好了价格!

市场上买礼物要钱,向天道收礼物要命!

段银义没想太多,他看看天色已晚,便决定在这里随便挖一块石头回去。

可是冰面还封着呢,怎么从中寻找石头?

很简单,他直接把湾流处的干枯芦苇和水草点燃了!

这一把火可是给力,冰面有地方松软了:

“然后哢嚓哢嚓响了几声,一口棺材顶开冰面冒了出来!这棺材了不得,正儿八经楠木大棺,用这棺材葬的人到了阴间是不用做鬼兵去服役的!”

“於是我就心动了!”说到这里的时候段银义的眼睛亮了起来,“大人明鉴,小人不敢冲您说谎话,这是真的,小人真的是在河里找到的这座楠木棺材,绝对没有跑去盗墓、挖人坟。”

“刚才小人之所以要隐瞒这回事,就是怕您不相信小人的话,您要是误会了,这可是死罪呀!”

盗墓挖坟确实是重罪。

吕伯材知道这种事上不能出误会,他赶紧解释道:“七爷请放心,段银义这混帐东西虽然嘴巴不牢靠、喜欢胡吃海塞乱说话,但是绝不敢去盗墓。”

段银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:“对呀王大人,小人真不敢去做违法的事。小人当时也是鬼迷心窍,看到是楠木棺材心动了,而且这还是一具没有屍首的无主之棺,所以才敢带回家里。”

“而且请大人明鉴,小人带这棺材回来也不是想要卖了换酒钱或者说做啥坏事,而是小人当初给小人亲老子下葬的时候没有钱,打了一副槐木棺材。”

“大人知道,元魏时候有个叫崔涵的鬼,他从阴间回到阳世,告诉世人说人死后得用楠木下葬,只有用楠木下葬做了鬼才不用服劳役。小人就是想给亲老子换一口楠木棺材,让他到了阴间别再吃苦受累!”

王七麟问道:“有没有人告诉你,这个传闻是卖楠木的南方商人编出来的?”

段银义愣住了。

王七麟说道:“这是谣言,是有南方木材商为了卖掉手中积压的楠木传出来的鬼话。行了,你别担心了,把这口棺材挖出来,你说它里面什么都没有?”

“对,什么都没有,否则它没法漂在水面上。而且小人起开看了,当时小人想,要是里面有屍首那小人肯定要报官的。”段银义道。

王七麟说道:“里面没有你能看到的屍首,而是藏着一个鬼,你把棺材拖回来,这鬼也回来了。”

吕伯材道:“如此说来,段银义应当会首当其冲受到迫害才对,为什么左邻右舍的牲口都死了,他家里却没事?”

徐大看看院子里养的几只老母鸡问道:“难道这鬼还懂兔子不食窝边草的道理?这是个懂战术的鬼?”

王七麟摇摇头,他让吕伯材和段银义从地下室往外拖棺材,自己在院子里转了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