渭城万里之外，一座山峰上。

“众生疾苦，世间万般无奈、无助尽皆命由天定，何必强求……有生必有死，有盛必有败，有乐必有哀，天下轮回啊……”

“愿这红尘中人，都可以得到解脱。”

“南无阿弥陀佛……”

一声佛号，弘扬天地，只让人听得满心安宁，慈悲顿生。

“哎……”

“就让贫僧，助你早脱苦海吧……”

……

“啊……呜……”

血盆大口狂张，一口咬下，顿时油水四溢，喷香满生。

咕噜咕噜……

一阵咀嚼的声音响起，然后就是不住的吞咽。

不一会儿，地下就又多了一层不知是什么野兽的骨头。

巨大的青石旁边。

灰色僧衣破烂，背插一把脏兮兮的蒲扇，留着小撇八字胡的青年面貌和尚跨坐着，捏住一根随手折下的小树枝，不断地剔着牙齿。龇牙咧嘴间，还不忘记时不时地伸出舌头舔舔嘴唇，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。

呃，好个慈悲的秃驴……

“何必呢。你早已经不必再食用凡俗五谷肉食，这些后天浑浊的东西吃多了，对你的伤势没有好处的。”

山峰边缘，一条伸出悬崖的窍细松枝上，灰衣老和尚曲腿盘坐，双手叠於腿间，淡淡地说道。他双目闭合，衣角轻动，整个人随着被微风吹动的松枝上下起伏着，好似湖面枯木，风中蒲英。

“嘿嘿……”

石块上青年模样的和尚听言，屁股使劲挪动了几下，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。他左手向后一伸，取过那把破蒲扇慢悠悠地摇晃着。

“师傅，你还不知道我么。法门可以不练，伤势可以不管，但酒肉，是绝对不可以一天不碰的。”

“就是哪天死了，也得吃饱了才好去见佛祖啊。”

……

“无心。”

“嗯?”

“我当初怎么就会把你收下了?”

许久。

青年和尚突然端坐，双手合十，做慈悲状。刹那间，全身金光闪耀，亮瞎双眼。

又是先前宏大的声音。

“法照大师，认命吧。因为，除了弟子之外”

“您之前已经已经连续错了五次了。”

“六大弟子没一个像和尚，天意啊……”

悬崖间，老和尚面一抽搐，正要再说些什么，却突然白眉一皱。良久，双眉平散，他微笑着睁开了眼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六大弟子?就要有第七个了。”

老和尚转过头来，一道白光向青石上的人打去。

“去接他回来吧，无心。”

“当真！”

无心和尚伸手接过白芒，一跃而起。

“三藏?”

掌中的白光徐徐消散，青年和尚口中念叨着。

“那岂不是说，会有个小师弟！”

无心眼中顿时精光暴涨，小胡子都翘了起来。他左手蒲扇猛地向前一挥。

轰隆隆隆隆……

山前，一个纵宽直有百丈的虚空裂缝，竟然被这普普通通的一扇生生地劈开。幽深的裂缝中，无数狂暴劲气电闪肆掠，震天轰鸣。

和尚脚下一跺，瞬间，漫山金色佛光骤然出现，裹挟着他直朝裂缝而去。

“哇……哈哈哈哈哈……等着！”

“从今往后，佛爷终於不是老么啦！……”

“老么啦……”

“老么啦……老么啦……”

癫疯似的叫喊，久久地回荡在群山间。

裂缝渐收。

许久，悬崖前。

松枝浮动。

“万年了……”

“苦寂心……终於……会有第七个弟子了吗?……”

轻声的呢喃，转眼间就被山风吹散，再无踪影。

……

渭城，城主府。

一个身着绣金黄衣男子，面留短须，垂手站立在一边。正是渭城城主，左丘商。

“仙长远道而来，但凡俗之间，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，还请，不要怪罪才好啊。”

青衣中年人长发披散，简简单单地坐在木椅上，无形间，就有一种隐约的，特别的韵致。那是一股更高层次生命独有的特质，很容易和普通人区别开。

“无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