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(1 / 2)

二十七

尼尔督察说:「不可能。」

他仰靠在椅子上,以着迷的眼神望着玛波小姐,正如玛波小姐所言,他并不吃惊。他的话是否认其可能性,并不否认其盖然性。兰斯.佛特斯库符合上述形容;玛波小姐说得恰到好处。可是尼尔督察想不通答案怎么会是兰斯。

玛波小姐坐在椅子上,身子往前倾,就像某人向小孩子说明简单的算术一样,轻柔又巧妙地道出她的见解。

「你明白,他素来这样。我意思是说,他素来是坏胚。坏得入骨,却始终很迷人,对女人尤其有吸引力。他脑袋机灵,肯冒险。他一直在冒险,由於有魅力,大家总相信他最好的一面而非最坏的一面。夏天他回家来看他父亲。我不相信他父亲写信给他,叫他回来──除非你有这方面的实证。」她询问般停下来。

尼尔摇摇头。他说:「不,我没有老头召他回来的证据。我只有一封看似兰斯回非洲后写给老头的信。但是他不难在抵达当天把假信塞进父亲书房的文件堆里。」

玛波小姐点点头说:「他很机灵。我说过,他可能是搭飞机回来,想和父亲和解,但是佛特斯库先生不愿意。你明白,兰斯最近刚结婚,他本来靠一笔小收入过活──钱一定也是用各种不正当的手法弄来的──现在那些钱不够用了。他深爱派蒂(派蒂是甜蜜可爱的姑娘),想跟她过高尚安定的生活──不再变来变去。由他的观点看来,这需要很多钱。他到紫杉小筑的时候一定听人提过黑画眉的事,也许是他父亲说的,也许是阿黛儿说的。他推断麦克坎齐的女儿在这栋房子里,於是灵机一动,认为她可以当谋杀的代罪羔羊。你要明白,他发觉自己不能左右父亲的意思,一定认为非杀了父亲不可。他可能发现父亲不──呃,不太健康──他怕父亲死亡的时候已全面破产。」

督察说:「他确实知道父亲的健康情形。」

「啊──这就说明了不少要点。也许他父亲名叫雷克斯(意为『国王』)加上黑画眉事件使他想起那首儿歌。他可以把全案布置成疯子杀人──跟麦克坎齐一家当年的复仇狠话连结在一起。你明白,他自认为可以把阿黛儿和流出公司的十万英镑也收拾掉。不过还得有第三个角色,亦即儿歌中『在花园里晾衣服的女佣』──我猜他这才想起整个邪门计画。他可以利用一位天真的同谋,然后趁她泄密前封住她的嘴巴。这一来他就有了第一桩命案真正不在场证明。其它的就很容易了。他在五点以前由车站赶到这儿,葛莱蒂正好把第二个托盘端进门厅。他走到侧门看到她,就向她招手,然后勒死她,把屍体拖到屋角晒衣绳的地方,这只要三、四分钟就够了。接着他按前门的电铃,被迎入屋里,跟家人一起喝茶。茶会后他上楼去看兰姆士伯顿小姐。他下楼溜进客室,发现阿黛儿独自在那边喝最后一杯茶,就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,一面跟她说话,一面设法把氰化物放进她的茶杯。你知道,这并不难。一小块白色结晶,像方糖似的。他也许伸手到糖盒那边,拿出一块,明明白白放进她的茶杯里。他会笑着说:『看,我在你的茶杯里加了糖。』她表示不在乎,搅一搅就喝下去了。简单又大胆。是的,他是厚颜大胆的家伙。」

尼尔督察慢慢说:「很可能──不错。但是我不明白──真的,玛波小姐,我不明白──他得到了什么好处。就算老佛特斯库不死公司会垮台,兰斯只是小股东,怎会为此策划三件谋杀案呢?我不以为然。我真的不以为然。」

玛波小姐承认道:「这是一点小困难。是的,我同意你的话。这确实带来不少困难,我想……」她犹豫不决看看督察:「我想──我对财务问题很无知──不过我想黑画眉矿场是真的一文不值吗?」

尼尔陷入沉思。各种片段的印象在他脑海中箝合在一起:兰斯自愿由柏西瓦尔手中接下投机性或者没有价值的股权;今天他到伦敦,临别曾叫柏西瓦尔摆脱「黑画眉矿场」和它的楣运。一座金矿,一座没有价值的金矿──那座矿场也许并非一文不值喔。可是又好像不大可能。老雷克斯.佛特斯库对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弄错的,当然也可能是最近测出的矿物。那座矿场在哪里?兰斯说在西非。可是另外一个人──是兰姆士伯顿小姐吧──却说在东非。兰斯说西非而不说东非,是不是故意骗人?兰姆士伯顿小姐年老健忘,然而说对的也许是她而非兰斯哩。兰斯刚由东非回国。说不定他曾得到最新的情报?

脑中镜头一转,督察想起另一个片断。他坐在火车上看「泰晤士报」:「坦干伊戈发现了铀矿」。如果铀矿就在「黑画眉矿场」的旧址呢?那就真相大白了。兰斯在那个地方,知道了消息,那边若有铀矿,可以发一笔财,一笔大财!他叹了一口气,看看玛波小姐。

他恨恨地问道:「你认为如何?我有办法找出证据吗?」

玛波小姐点头鼓励他,就像姑妈鼓励一个正要应考的聪明小侄儿似的。